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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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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獨家

顧憐的聲音裏滿是乞求, 她真的有些怕,怕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接受不了失去蕭遲硯,孩子也不能這麽小就失去父親。

她的聲音響在蕭遲硯耳邊, 他將懷中人松開了一些, 沈聲道:“小憐, 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無論有沒有你和孩子, 我都會繼續。”

因為病了的緣故, 他的聲音好像也不似從前帶著溫柔,反而有些沈重, “小憐, 你和孩子我會好好安置的,你不要怕,但是我不能停止繼續。”

顧憐垂淚,“你不在了, 我和孩子相依為命,又有什麽用?我養不大他的,我怎麽能一個人養大一個孩子……

她又擦幹淚, 改口道:“那你去做吧,你就繼續做你想做的事情, 若是真的發生什麽, 我就算去給人浣衣、去乞食、去給人當奴婢, 我也將忱兒養大。”

她想用這些話讓蕭遲硯感到害怕,蕭遲硯的確有些怕, 但是顧憐口中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兩黨之爭。

他不能代表蕭家, 蕭家沒有參與過任何一次爭鬥,要是真到了那日, 蕭家會保全顧憐母子的。

只有他一人是罪人。

蕭遲硯沒了聲音,抱著顧憐閉上眸子睡熟。

顧憐哭了一會兒,知曉他就是個鐵石心腸,認定了要做一件事就不會回頭,自己就算真的哭死在他面前了也是沒用的,便也無法,擦幹淚起身出去了。

·

從養心殿回來了,瑞王就開始按照嘉安帝的吩咐開始準備起一切事宜來,但他越是準備著,心裏越是覺得不對勁,這些安t排太周密了,周密到不像話。

瑞王喚來誠王,問他的想法,“九弟,我總覺得心裏不大對勁,父皇當真這麽絕情?不給楚懷安一絲活路?”

誠王依舊是裹著厚厚的衣裳,一副病容,聞言,他輕笑了笑,支著瘦弱的身子站起來,“三哥,父皇最疼你,你又不是不知曉,依弟弟拙見,這個安排實在是再好不過,父皇全心為你著想,你還在憂慮什麽?再說了,你在父皇的眼裏素來仁厚,父皇當然以為你會留楚懷安一條活路。”

他的唇邊勾著一抹笑,像是為瑞王歡呼,又像是在嘲諷他的愚蠢。

瑞王定定看了他幾眼,沈默了一下,“父皇活不久了,我卻此時離開,怕是要被議論不孝。”

“父皇的遺詔都為你留好了,你現在出京,是為了日後繼位做準備,再說了……”誠王眼底劃過一絲暗光,“你未來是成為天子的,民間傳言怎麽樣,或者說他們要傳什麽,不都在三哥你的掌控之中嗎?”

“真龍天子是不會在乎這些細碎言語的。”

死人也同樣聽不見這些話。

瑞王信任誠王,此時深深點頭,言語間已然透露出幾分志得意滿,與俾睨天下的氣勢,“九弟,待我歸京那日,便是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你我兄弟聯手,又何愁治理不好江山!”

誠王淡笑,恭敬拱手,“那弟弟提前恭賀三哥了。”

今日傍晚便是瑞王要帶著人馬出京的時候,與誠王商議完這些事,瑞王就孤身一人前往碼頭,就連他在王府的家眷都不知他出城是為了何事。

迎著漸漸西下的斜陽,誠王是真心在恭賀自己的哥哥黃泉路上能夠快樂些,不要再記得俗世的煩憂,起碼忘記被自己父親算計的痛苦。

誠王慢慢往回走,袖裏摩挲著一塊瑩潤的玉佩,覺得做個蠢人雖然可憐,但是也很幸運,起碼直到快要死的那一刻才是清醒的。

痛苦一時而已,總好過一輩子的暗無天日。

·

蕭遲硯的病的確好得快,就在雪化的那一日,他就恢覆如初。

在病好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顧憐母子尋一個動亂發生前避身的好去處。

這件事他做的隱蔽,就連楚懷安都不知曉,對顧憐也只稱是要帶他們母子二人出去散散心。

細柳抽枝,春意漸濃,晴光醉日裏,便來到了二月。

顧憐雖在北地,但總會想起南方的春日,就連小橋磚石的縫隙裏都生著的細小花朵,白色的,藍色的,或者是紫色的,爛漫又多姿。

在聽到蕭遲硯這個決定時,她正在挑錦衣閣送來的春日衣裳款式,指尖停在一件嫩粉色的煙紗裙上,有些驚訝擡頭,“出京去散心麽?”

她本來還在為蕭遲硯那一日的決絕而感動煩心,但在聽見這句話時,所有的不快又煙消雲散。

蕭遲硯拿起一邊的另一件青色折柳裙在她身上比了一下,頷首道:“對,我想帶著你忱兒去小住一個月。”

顧憐繞到他的身邊,將他上下左右看了一遍,仿佛是覺得奇怪,“你得閑麽?”

自然是不得閑的,將他們送去後,蕭遲硯或許留不了兩日就要馬不停蹄回來。

他摸了摸顧憐的臉頰,在她的唇上親了親,眼底深藏著一抹不舍,“嗯,沒有總是忙碌的道理。”

“那我們去哪裏?”顧憐揪了揪他的衣袖,“你得答應我,是真的陪著我?萬不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蕭遲硯見她這幅懷疑自己的模樣,有些失笑,將她的腰摟住,緊貼著自己的胸前,唇貼著她的廝磨,“若是不呢?”

他說話時噴灑的熱氣讓顧憐也跟著升溫起來,青天白日裏有些暧昧。

顧憐推了推他,卻起不了什麽作用,只能被他帶著往房裏走,步子剛進房門就被攔腰抱起來,幾乎是扛著丟到了床上。

她有些驚慌,往床內側縮了縮,一邊抓住他往自己衣領伸來的手掌,“蕭大哥,你病方好。”

蕭遲硯將她的衣領扯開,對著那白嫩的肩頭親下去,像是迫不及待要開始最後一場狂歡,“嗯,病好了就不會把病氣過給你了。”

屋外日頭還刺眼,顧憐將他的頭推了推,有些難受地縮了縮身子,嗓裏嗚咽了一下,“蕭大哥,不要揉……”

她咬住蕭遲硯的肩,眉頭緊蹙著,只能將目光落在搖搖晃晃的帳頂上,覺得他是瘋了,就連門也沒落下栓子,萬一有人來怎麽辦……

事實證明,顧憐的擔憂是對的。

乳母抱著小蕭忱來敲門,“夫人,小少爺要找您呢。”

顧憐想起身卻被按住,只能繼續承受著,盡量放平穩了聲音,“我有些累、你、啊、你先照看著。”

乳母是過來人,自然明白裏頭的動靜是什麽緣故,忙抱著孩子退下了。

屋內,顧憐被折騰的有些沒力氣,竟然哭出了聲來,自從她漸漸適應後,在歡好時極少有哭出來的時候,但今日她的確是有些受不住了,哭了不知多久,才覺浪潮漸歇,被抱在懷裏喘息。

蕭遲硯親著她的額,又去尋她的唇,就著那場餘韻,他想用親吻來過渡到下一場。

顧憐就像是快要渴死的魚一般,斷斷續續得到一丁點兒鮮活的水源,她有些想繼續,又覺得窒息,只能盼著作亂的人能夠多憐惜自己一些。

蕭遲硯從背後擁住她,親吻到她的後背與腰間,又再往上,附在她的耳邊,啞聲道:“小憐,我們今日便出京。”

顧憐被他突如其來的進攻弄得不知所措,像蝦一樣稍微蜷縮起了身子,手抓住被子,沒有力氣答他,只能順著他的攻勢繼續。

一直快要用晚飯的時辰,蕭遲硯才放過她,將她擁在懷裏溫存。

顧憐幾乎在他停下來的一瞬間就熟睡了過去,身上全是汗水。

蕭遲硯端詳了她的面容一會兒便起身,吩咐人開始套馬準備出京的事物。

風雨欲來,風清涼涼卷著枝上的嫩芽搖晃,在一片冬日殘存的慘白枯黃裏,點點生機都顯得微不足道。

天際響起悶雷,陰雲漸漸聚攏在空中,醞釀著一場雨水。

蕭遲硯將小蕭忱抱在懷裏,不舍地拍著他的繈褓,有話想說,卻又不能說,只能盼著一切的擔憂都是徒勞。

懷裏的孩子用一雙大眼睛正看著他,似乎是期待父親與自己能說兩句話,但父親太過沈默了些,小蕭忱只能自己用嬰兒的細嫩聲音緩解這一派沈寂。

蕭遲硯閉上眼,隱約能聽見鐵騎兵刃的交碰,他不敢將自己那麽嬌弱的妻子與年幼的孩子安置在或許不久就要亂起來的京城裏。

刀劍無眼,他寧願那些即將揮舞起來的長刀利刃將自己碎屍萬段,也不願自己最珍貴的兩人受到一點傷害。

現在京城得到消息的人不多,或許有些機敏些能夠窺見危險的人已經開始提前做準備,但剩下的人,若是在京沒有絕對的權勢與地位,又該怎麽活下去呢?

蕭遲硯想瞞著顧憐,起碼等到一切結束,給她一個最終的答案就好,不要讓她經歷一個苦等的過程。

揭曉答案的那一瞬縱使難過,但在過程裏煎熬,卻是如催人心肝,是斷腸之痛之憂。

他低下頭,難得的溫情,在孩子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房裏傳來些微的響動聲音,顧憐醒了,她穿著單薄的衣裳出來,眉間還有一絲媚意,夾雜著點點零散的埋怨。

她沒什麽威懾力地瞪了蕭遲硯一眼,又扭著身子進屋,但唇上卻是抿著笑的,開始打開櫃子收拾細軟。

她只以為是在終年的忙碌之後,蕭遲硯難得陪伴他們母子進行的一場短暫的放松。

顧憐雖聰明,但卻也捕捉不到偌大京城裏的一絲不同尋常。

她在妝臺上開始清點自己喜歡的首飾,找最襯自己膚色的口脂顏色,未曾留意身後人悠長目光中的淺淡愁緒。

蕭遲硯靠近她,稍彎下腰貼近她的臉頰,仿佛想用自己的全部來給她換一條完全平坦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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